青儿这一会把个刘大人夸了个茂高 [茂高——极尽赞赏。] ,复又说:“姐姐,你听听卦板响呢!别是昨日那个罗锅子道人又来了罢?要是他来了,咱们叫进他来,捉捉昨日黑家那个鬼罢,省得半夜里又闹得怪怕的!”说罢,也不等他姐姐吩咐,迈开两只鲶鱼脚,咭唗呱嗒跑到街门的跟前站住,哗啷一声,将街门开放,高声喊叫,说:“罗锅子老道爷子,这来罢!”
刘大人正然街前站立,忽听门响,又听见有人叫之声,举目观看,还是昨日那个门里头的那个丑丫头,他叫呢。刘大人看罢,高声答应,说:“来了!”说话之间,来到一处。青儿说:“进来罢,咱们是主顾。一遭生,两遭熟,是不是?”说罢,青儿在前,刘大人在后相跟,登时来到院内。青儿又把昨那个柳木椅子拿出来咧,还放在原处地方放下,说:“坐下罢。道爷,你这个、你这个罗锅子的嘴倒灵。你不说昨日有鬼叫吗?果然我们家黑里闹了半夜。扔了砖,又撂了瓦,把我们的尿盆子也给打咧!今日晚上就无使的。你今好好的给我们捉一捉罢。”大人说:“知道。”
清官爷正与青儿说话,则见白氏佳人打屋里出来,站在大人的迎面,说:“道爷,你瞧我们这院子,是何物作怪?”刘大人闻听白氏佳人这个话,他老人家就站起来咧,故意的把手往眼上一搁,东一瞧,西一望,拿糖作势的沉吟了半晌,他老人家这才开言讲话,说:“娘子,依贫道看来,不是怪物,竟是怨鬼作耗。”白氏闻听吓了一跳,复又开言说:“道爷,你瞧是个男鬼?是个女鬼?”大人说:“依贫道看来,是个男鬼。年纪还不大,只在这么二十几岁的光景。”女子闻听老大人之言,吓了个粉面焦黄!这刘大人是一边闲说谣言,一边是辨察言观色,瞧见女子这个光景,他老人家早有了主意咧。只听那女子又开言讲话,说:“道爷,既然如此,快施法力,将冤魂赶去,恩有重报,义不敢忘,有重重的卦礼相送。”刘大人闻听,开言讲话,说:“娘子,像我们出家之人,到处慈悲为本,方便为门。既然如此,快些拿一张高桌来,贫道好画符咒。”白氏闻听,忙叫青儿把屋里那个小一家桌儿拿出来,放在刘大人的面前。大人慌忙把那个小蓝布包儿打开,取出笔砚,放在桌子上面——忠良要套访死鬼名姓咧!眼望女子开言说:“娘子,依贫道说,天地间冤仇只可以善解,不可以恶结。这如今山人与你写一套解冤咒,把死鬼的名姓写在上面,到了三更天,多烧些纸钱,连解冤咒,得好而去,再不来作耗。”
这清官,安心要把真情套,要访死鬼姓与名。故意带笑开言道,说道是:“娘子留神要你听:说出死鬼名和姓,解冤咒上好填名。超度怨鬼脱生去,宝宅以后保安宁。”女子闻听这句话,不由着忙吃一惊,腹内说:“老道要问名和姓,我要说出怕有祸星。欲待不说冤难解,又怕那,半夜三更鬼闹得凶。”女子为难时多会,忽然一计上了眉间。眼望大人来讲话:“道爷留神在上听:解冤咒只管从头写,上边空着两个字档 [字档——字空。] ,临烧时等我自己填上名。”刘大人闻听这句话,不由心中吃一惊,腹内说:“原来这女子还认得字,果然是:才貌双全女俊英。”大人到此无其奈,只得如此这般行。忠良爷他——虎爪提起逍遥管 [逍遥管——逍遥本指安闲自得,没什么拘束;此处指刘墉用笔娴熟,握笔写文章龙飞凤舞。] ,故意纸上落笔踪。写完时,递与青儿拿过去,大人开言把话云,说道是:“我再把灵符写几道,门户全贴保安宁。”小青儿,一旁开言又讲话:“道爷留神要你听:果然今夜要不闹,我们替你去传名。再者还有一件事,望乞先生把好行:另外把灵符赐我一道,贴在茅厕里镇妖精。邪魔外道不敢进,为得是,半夜里跑肚我好去出恭。”白翠莲闻听忙断喝:“青儿呀,满嘴里胡说竟有了疯!快些拿钱休怠慢,打发道爷去做经营。”青儿翻身往里走,不多时,手拿铜钱回里行。大人跟前忙站住,带笑开言把话云。